5月初, 早晚氣溫還比較低，姜粒腦海裏過了幾遍沈眷說的這句話，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薄外套。

“沒有人出事吧？”姜粒退了一步倚在門上。

“沒有, ”沈眷輕輕搖了搖頭，“每次都是看著喪屍鉆回沙子底下才會出去的, 沙漠上的工作區也是, 大家一直以來都沒有放松警惕。”

“喪屍有在活動嗎？還是就安安靜靜呆著？”

“有在活動, 不過比起白天安靜了許多，對較大的聲響還是有反應。”

“突然就這樣？沒有任何預兆？”姜粒把腦袋也靠到了門上，一時有些茫然。

“不對, 所有的一切，從屏障空間, 沙漠空間出現的那一刻起, 就無時無刻不在發展變化著, ”姜粒迅速否定自己的說法，“比起一開始沒有任何預兆突兀出現的屏障空間, 現在的情勢更像是慢慢演變而成的，沙漠上的環境，現在和一開始比，肯定也發生了較大的變化, 是不是？除了下雨，沙子是不是也變了？”

沈眷：“是，沙漠空間上所有的一切應該從一開始就在慢慢發生著變化, 沙土的成分也是, 今晚的情形，可能只是量變產生質變了。”

“但是，沙漠空間是在往適合生物生長的方向發展, 可藍星卻是相反的，對嗎？”姜粒眉目沈靜，不像在詢問，而是在陳述。

“是。”沈眷看著這樣的她，腦子一時不願再去想其他，淺淺眸光掩著深深情意。

“有一方往好的方向發展，總還有退路，可問題是變數太多了，比如今晚的喪屍，還有雖然看似一直沒有發生變化的屏障空間，如果有一天突然異變了，比如不能再隨意進出了，那藍星空間的人怎麽辦？”姜粒擡眼看向沈眷，似乎想從他的目光裏看到希望的暉光。

“姜粒，”沈眷上前一步，擡手輕輕撫摸姜粒的額角，“總會有辦法的。軍方的各項安排一直緊鑼密鼓地進行著，我們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了。現在這形勢也有可取的地方，喪屍晚上不鉆回沙子底下後，軍方對喪屍的打擊清場就會比較徹底，對於沙漠基地的擴展和建設是有利的。”

“嗯。”姜粒整個人一下被沈眷圈圍在其中，偏偏頭還靠在門上半仰著，沈眷又遲遲不放下手，剛想說的話散了大半，腦子一懵下意識地又想躲，可是“慫包”這兩個字突然炸開在她腦海裏，登時，她的腰板又直了起來。

“沈眷？”

“嗯？”沈眷一邊舍不得放手，一邊看著她的瑩瑩眸光又很想再進一步，正心花意亂時，看著她紅唇微張，差點就要俯下身去。

“把頭低下來。”

“嗯？”沈眷心跳加速，下意識地低頭，離那唇瓣越來越近。她，她想做什麽？是我想的那樣嗎？會不會太快了？

姜粒擡起左手，對著某人越來越近的腦袋一爪子拍了上去，使勁rua了一把某人柔軟的頭發。嗯，手感不錯。

沈眷：……

剛還旖旎暧昧的氣氛瞬間散去，沈眷的手不由得也放了下來，還好，他剛沒有，嗯，亂來。

“我去睡了，明早還要上班。”姜粒縮著身子轉身打開門，閃身進去後伸出爪子揮了揮。

“晚安。”沈眷擡手摸了下自己的頭發，慶幸不已，還好自己出門前洗頭了，看著緊閉的房門一時失笑出聲，心口滿滿漲漲地泛著帶了一絲酸楚的甜意。

姜粒關門後重新躺下，一閉眼又全是剛沈眷含情脈脈的模樣，默念了幾遍清心咒才漸漸睡過去。

隔天，到了營地，還沒下車就看到小何姐姐等在門口了，小何姐姐快步朝車子走來，姜粒開門下車。

“姜粒，你先休息兩天，上頭這兩天有其他安排，你後天再來上班。”

話沒說完，“嘭！嘭！嘭！”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從沙漠方向頻頻傳來，姜粒驚愕地看向屏障方向，轉頭看著並無意外之色的小何姐姐，慢慢點了點頭，揮手告別後上車和沈眷往回走。

看來這安排動靜還挺大。

“軍方應該是要舉力滅殺喪屍，兩天的時間，望京所有區域外的喪屍應該可以都解決掉。”沈眷邊開車邊說。

“喪屍這麽脆皮嗎？”

“你聽外面的爆炸聲，能不脆嗎？”

姜粒看著窗外，笑著點了點頭，突然就想起自己來來回回一趟趟拉的包裹嚴實的貨來，看來其中有不少好東西呀。

“軍方在外頭的部署一直很謹慎，管控特別嚴，喪屍又一直待在屏障外，也給了軍方充足的時間做準備。”

“嗯。”姜粒突然想起昨天沒說完的話，“那接下去，軍方會統一把重心放在沙漠基地上嗎？我始終覺得屏障空間就是一個隨時會出狀況的不安定因子，針對這方面的研究一直沒有進展嗎？那麽接下去，軍方會破釜沈舟頒布政策要求大家移居到沙漠上嗎？”

“目前估計不會，有一些人還指望著沙漠空間如果發展起來後，可以反哺藍星，這樣就不用挪窩了。目前，藍星的局勢並不算糟糕，研究室也出了不少成果，生活物資也供應得上，很少有人會破釜沈舟拋下所有跑到荒漠上去。之前頒布的政策，鼓勵大家到沙漠基地上自己建房，軍方把地點都劃出來了，還提供各種材料人手和專業指導，可是過去這麽一段時間了，響應的沒幾個，去工作的人不少，想移居過去的真的寥寥無幾，尤其是幾乎赤手空拳地移居過去。”

姜粒眉頭輕蹙，看著窗外走過的散步的路人，臉上平常愜意的表情，心下唏噓不已。

大家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，這麽久了，喪屍也沒進來，生活也在繼續著，確實，何必拋下熟悉的環境和根基，到沙漠上去受罪呢？沙漠基地的管控特別嚴，除了軍方指派的人員，其他的人不管白天黑夜都只能在基地裏待著，哪還能這樣悠哉悠哉地散步呢？

“沈眷，你說，這像不像是在溫水煮青蛙，被透明屏障看似保護著的大家，像不像一只只待在溫水裏的青蛙，如果一開始藍星直接就變成不能居住的廢土，大家肯定老早就卷著鋪蓋跑了，可是如今這般慢慢地加熱，慢慢地往不好的方向發展，大家反而習以為常心存僥幸地繼續待著，你說，有個萬一，大家還逃得出去嗎？”

“普通人放松了警惕，但軍方一直繃得很緊，不然也不會大力開發沙漠空間了，相信他們會適時作出抉擇的。”沈眷將車慢慢靠邊停下，看向姜粒，“我們去沙漠上安家吧，提早做準備。接下去我的工作如果只在望京片區活動，應該也會改成白天，我們白天工作，下班了就一點一點往沙漠上轉移東西。”

“我直接向上面申請一處房子，應該沒問題，至於家當的轉移，看看能不能申請一趟車搬運，我覺得應該也可以，都到位後，看看形勢，我們就可以直接住到沙漠基地上去，這裏反正我是越待越不安了。”姜粒真心覺得待在裏頭的每個人都是一只只泡在溫水裏的青蛙，能蹦出去的時候不蹦，沸點一到，屆時想蹦也蹦不了。

“嗯！”沈眷湊過去摸了一下姜粒的頭，啟動車子，繼續往前開。

不管是在溫水裏，還是在沙漠上，只要前行的路上有她，他哪裏都可以去。只要身邊有她，哪怕一起待在溫水裏，他也甘心沈淪。

姜粒休息了兩天後，就繼續上班，還是按著之前的節奏，一個禮拜待在西郊營地工作區運貨，一個禮拜去往別的地方，不過這回，去別的區域是在白天了，這是她第一次在青天白日下站到沙漠上，一時感慨萬千。

坐車所行之處，都沒有看見喪屍的身影，姜粒內心對軍方的感佩之情真是上升了到最高點，大大小小的圍墻，大大小小的建築物遍布在沙漠上，看著就讓人心潮澎湃，不只是沙漠空間自身在發生變化，人力之下，沙漠空間的面貌也和往日截然不同了。

那會兒徹夜奔波在沙漠上，腳下除了黃沙還是黃沙，眼前除了黃沙還是黃沙，現在呢，短短幾個月之間，沙漠上就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，我華國基建狂魔的名頭真不是說說而已的。

姜粒看著一處處戒備森嚴的基地，內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，這裏頭也有自己出的力呢。這一處圍墻，那一處磚瓦，說不定就是經由自己的手運出來的，她也為沙漠基地的建設添磚加瓦了！

接下去的日子姜粒工作起來就更加賣力了，一把電動小拖車開出了風馳電掣的感覺，每天都像打了雞血似的鬥志昂然。

5月的最後一天，姜粒能攜帶的東西又升級了，電動小拖車後的拖板又大了一圈，看著和快遞送貨的三輪車車廂差不多，她也趁機向上提出了沙漠房子的申請，不出所料，上頭很快就批準了。

沈眷別墅的東西他們已經慢慢收拾整理得差不多了，就等著整車轉移了，不過借車搬運這事，姜粒還沒打申請，兩人打算過兩天下班後先去看過房子踩踩點再說，據說是一套兩房一廳，位於一座宿舍樓裏，在離科技谷區域較近的一處基地內。

6月第一天，暮色沈落之際，姜粒坐上車，卻發現副駕駛座前的中控臺，花葉卷柏的旁邊，又多了一小株盆栽，看著像是一棵小草，但是上頭開著一朵粉紫色米粒大小的小花。

“這是哪裏來的？”姜粒眼裏閃過驚喜，她都多久沒看見鮮花了，即使眼前的這朵那麽那麽小，但是它就是一朵鮮花，千真萬確貨真價實。

“是沙漠上長出來的，沙漠上這樣的植物越來越多了。”沈眷解釋道。

姜粒伸手輕輕碰觸花苞，又在即將碰到前縮回了手。

“屏障空間似乎出現了一些異樣，軍方估計很快會頒發政策，讓大家遷居到沙漠上去。”

姜粒點了點頭，軍方終究要做出抉擇了是嗎？趁著大家夥兒現在還能蹦出去。

姜粒看著眼前讓人欣喜的小花道，“那我們明天下班就去踩點看房子吧，我明天就申請下車子，後天我們就搬家。”

“嗯！”

夜幕降臨，路燈零星亮了起來，不同於藍星空間裏的星星點點燈火，沙漠各個基地上一片燈火通明。

是比藍星空間裏更加明亮更加璀璨的燈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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